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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樣讀《四書章句集注》
作者:朱杰人(華東師范年夜學古籍研討所終身傳授,曾任華東師范年夜學古籍研討所所長、華東師范年夜個人空間學出書社社長、董事長。現任中國歷史文獻研討會會長、上海市儒學研討會會長、朱舞蹈教室子學瑜伽場地會副會長)
來源:《中華讀書報》
時間: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三月廿一日甲戌
耶穌2017年4月17日
圖共享會議室片來源:網絡
錢穆師長教師說:“瑜伽教室朱子學之有年夜影響于后代者,當以其所治之四書學為首”,“朱子乃集宋儒理學與自漢以下經學之年夜成而綰于一身,而集注則其最高之結晶品也。”(《朱子新學案·朱子之四書學》)清人謂朱子致廣年夜,盡精微,綜羅百代。他是一個集年夜成而開世紀的人物。在他宏富的著作中,《四書章句集注》的位置非常主要,錢穆說是“最高之結晶品”,誠不為過。
一
“四書”指《年夜學》《中庸》《論語》《孟子》四種書。“四書”在宋以前并不受重視,也未被列進儒家的經典。《論語》《孟子》在漢代屬于幼學之書,而《年夜學》《中庸》只是《禮記》的兩個章節。到了宋代,《論語》《孟子》的位置開始進步,《中庸》則在南北朝因道教與釋教的廣泛傳播而遭到關注。被關注的緣由是因為其生私密空間命、心性之說與佛、道有某聚會場地些共享空間相契之處,儒家的學者喜歡用來與佛、道對話或辯論。《年夜學》則因二程的倡導而被彰顯。二程經常以《年夜學》開示學生以進道學之門。在北宋,張載、二程等學者,對《年夜學》《中庸》《論語》《孟子》都很是推重,這四種書成為他們傳道與教學的主要讀本。但真正確立“四書”之名,并樹立四書學體系的還是朱子。南宋淳熙九年(1182),朱子在婺州(今浙江金華)將《年夜學章句》《中庸章句》《論語集注》《孟子集注》集為一編,刊刻出書,名為《四書章句集注》,從此,“四書”之名正式成立,也標志著朱子四書學體系的最終完成。
朱子著《四書集注》,與他構建理學(新儒學)體系和儒家境統有親密關系。朱子認為,儒家的道統自宓羲、堯、舜、禹直到孔子,孔子以后顏子、曾子繼之,曾子以后子思、孟子繼之,孟子以后道統就掉傳了。一向要到二程才從頭接續上了儒門的道統之傳。這中間相隔一千余年。朱子的這一說法雖然有點夸張,但基礎提醒出了一個事實:孟子以后,儒家的思惟、學說由盛漸衰,漸漸地趨于邊緣化。儒家的學說被邊緣化,一個主要的緣由是外來文明——釋教對外鄉文明儒學的沖擊與阻斷。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,但卻是一個年夜有取而代之之勢的顛覆性過程。我們看唐、宋二代,不單君王信佛,知識分子也年夜多是釋教徒。杜牧的詩: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幾多樓臺煙雨中”,就抽像地寫出教學場地了釋教寺院遠遠多于儒學書院的社會現實。釋教之所以對儒學有這般宏大的沖擊力,和儒學自己的體系破綻有關。孔子的原始儒學,所要解決的問題是修(身)、齊(齊家)、治(治國)、平(平全國),他的哲學還來不及觸及兩個嚴重的哲學命題——人心的根源與宇宙的根源。這就給教學釋教留下了宏大的空間。一旦釋教進進中土,便敏捷地占領了中國人的思惟空間,一朝一夕,儒學就被邊緣化了。
儒學被邊緣化還有一個儒學體系自己的問題——經典的繁瑣與老化。朱子的學生黃榦說:“千有余年之間,孔孟之徒,所以推明是道者,既以煨燼殘缺,離析穿鑿,而微言幾絕矣。”離析穿鑿,是漢唐以后儒學的最年夜弊病。離析,就是經典的繁瑣化、復雜化、學究化;穿鑿,就是解釋經典的牽強、附會和泥古不化。唐太宗命教學場地孔穎達修《五經正義》,當然有搶救學術之功,但儒家的經典被定于一尊,從此化為國家的意志,被固化、被封閉、被教條從而掉往了活的性命力。別的漢以后的儒學重要的興趣和關注點在章句訓詁之間,所謂“吾道之所寄,不越乎言語文字之間”,而對儒家經典義理的探討與闡釋卻“交流晦盲否塞”(《年夜學章句序》)。這就使儒學的真諦被淹沒,儒學的精力就此迷掉。
朱子自覺地承擔起改革儒學、重建儒學的歷史任務,構建了龐年夜、緊密的理學(新儒學)的學術與思惟體系。《四書章句集注》則是這一建構工程中的重點項目。
二
朱子作《四書章句集注》沿襲了孔子“述而不作”的傳統——不是另起爐灶,另立系統,而是對原有的系統添磚加瓦、拾遺補缺,在添、加、拾、補之中構建起本身的理論體系與學術年夜廈。
《年夜學》《中庸》《論語》《孟子》四部書的注釋采取了兩種分歧的方式。《年夜學》《中庸》叫“章句”。所謂章句,是從漢代就構成的一種著作文體,它以分章析句的方式來解說古書,包含劃分段落、剖析詞義、串講詞句等。這是一種最常見的注釋古書的方法。《年夜學》和《中庸》采用章句的方法,有一個主要緣由:這兩篇文獻原在《禮瑜伽教室記》中,朱子認為《禮記》中的這兩篇文獻有的有錯簡,有的經文與傳文不分,所以它們的分章析句是有問題的,有需要加以從頭考訂梳理,從而收拾出一個靠得住的全新的文本。《四庫全書瑜伽場地總目撮要》說:“《年夜學》古本為一篇,朱子則分別經傳,顛倒其舊次,補綴其闕文。《中庸》亦不從鄭注分節。故均謂之‘章句’。”(《四庫全書總目撮要》卷35《年夜學章句》條)交流
《論語》《孟子》則曰“集注”。四庫館臣說:“《論語》《孟子》融會諸家之說,故謂之集注,猶何晏注《論語》,裒八家之小樹屋說稱集解也。”(同上)據臺灣學者陳逢源統計,《論語集注》援用漢宋諸儒注解九百四十九條,采用當朝學者說法六百八十條;《孟子集注》援用漢宋諸儒注解一千零六十九條,采用當朝學者說法二百五十五條。(《朱熹與四書章句集注》第195頁-196頁)
朱子認為,學術的發展必須兼取眾家之長。所以,他在作集注時就著力于“遍求古今諸儒之說”。(《論語要義目錄序》,《朱子文集》卷75)朱子在采集眾家之說時,擇善而從,絕無門戶之見。好比,他對王安石父子的學說并不認同,但在“集注”中仍然采用了王氏父子一些解說。朱子采用諸家之說,博取而不掉原則,他最重視的是二程及其門人伴侶的結果。尤其是在闡釋義理的時候,唯二程之說為尊更是其不變的原則。
三
為什么“四書”成為朱子新儒學體系的教學經典?研討了“四書”的內容可以找到謎底。
朱子曾經對若何讀“四書”給出了一個順序:“某要人先讀《年夜學》以定其規模;次讀《論語》,講座場地以立其最基礎;次讀《孟子》,以觀其發越;次讀《中庸》,以求前人之奧妙處。”(《朱子語類》卷14)這樣排序,當然有一個難易的問題。朱子讀書法一貫倡導由易而難,由聚會場地淺進深,讀“四書”的交流順序正是朱子這一思惟的體現。可是,在難易的背后,還有一個深層次的緣由,這和四本書的內容有關。
《年夜學》一書,有有名的三綱領會議室出租、八條目之說。所謂“三綱領”,就是“明明德”“新平易近”“止于至善”;所謂“八條目”即“格物”“致知”“誠意”“正心”“修身”“齊家”“治國”“平全國”。可見,它是一部講政治哲學與個人身心修養的書。朱子說,讀《年夜學》可以“定其規模”,就是指人的修養與政治意識的格式,也即可否達致“內圣外王”之道。這是一個人可否安身于社會,報效于國家的基礎。這個基礎打扎實了,然后才有能夠說及其他。
《論語》紀錄了孔子的思惟和言行。是一部語錄體的小樹屋著作。朱子說:“《論語》之言,無所不包。”(《語孟集義序》,《朱子文集》卷75)東漢的趙岐說:“《論語》者,五經之錧鎋,六藝之喉衿也。”聚會場地(《孟子注疏·題辭解》,《十三經注疏》下冊2662頁)所以朱子說:“次讀《論語》以立其最基礎。”
《孟子》的作者歷來說法紛歧,楊伯峻師長教師認為司馬遷的說法比家教較靠譜:“退而與萬舞蹈場地章之徒序《詩》《書》,述仲尼之意,作《孟子》七篇。”(《史記·孟荀列傳》)就是說教學場地,《孟子》的作者是孟子本身。《孟子》教學最年夜的貢獻是從心性論、修養論、義利觀、政治論等方面發展和豐富了孔子的思惟,把儒學推上了一個新的境界。所以朱子說“次讀孟子,以觀其發越”。
《中庸》是孔子的孫子子思所作。以朱子為代表的理學家門從中開發出心性、品德、倫理、形氣、知覺、人心、道心等等哲學問題。朱子說“次讀《中庸》以求前人奧妙處”。所謂“奧妙處”,就是指深刻到了宇宙、人道等深層次的哲學領域了。天然,這是最難讀的,所以要放在最后。
四
讀《四書會議室出租集注》還要留意一些方式上的問題。
《四書集注》是一種用注釋的方式來闡發本身思惟的著作。所以在讀這一類著作時必定要留意把原文與注文對照、聯系起來讀。不克不及只讀原文,不讀注文;也不克不及只讀注文,不讀原文。原文與注文是一個整體,互為表里,互為支撐。我們在讀“四書”時,往往會以本身已有的知識來懂得經典,讀了原文自以為懂了,就把注文跳過往了。殊不知,這恰好會把本身的認知局限住。好比,《論語·陽貨》:陳亢問于伯魚曰:“子亦有異聞乎?”,對曰:“未也。嘗獨立,鯉趨而過庭。曰:‘學詩乎?’對曰:‘未也。’‘不學詩,無以言。’鯉退而學詩。改日又獨立,鯉趨而過庭。曰:‘學禮乎?’對曰:‘未也。’‘不學禮,無以立。’鯉退而學禮。聞斯二者。”陳亢退而喜曰:“問一得三,聞詩,聞禮,又聞正人之遠其子也。”讀了這一段,普通都會以為陳亢所言“正人遠其子”,是指孔子與兒子也是堅持必定距離的。可是,朱子注引“尹氏曰”:“孔子之教子,無異于門人,故陳亢以為遠其子。”原來,陳亢的懂得是錯的,朱子說,這是說明孔子對本身兒子的教導和對其他學生是一樣的,沒有親疏之分。假如不讀朱子注,我們豈不是也要犯陳亢一樣的錯誤嗎?
讀《集注》還要清楚朱子注的體例。關于《集注》的體例,朱子的兒子朱在曾作過詳細的說明:“《集注》于註釋之下,止解說字訓文義,與圣經正意。如諸家之說,有切當清楚者即援用,而不沒其姓名。如《學而》首章,先尹氏而后程氏,亦只是順註釋解下來,非有高低往取也。章末,用圈而列諸家之說者,或文外之意,而于註釋有所發明,不容略往。或通論一章之意,反復其說,切要而不成不知也。”(朱彝尊《經義考》卷217)在讀注釋時必定要分清層次,弄清哪些是引文,哪些是朱子的話。
《四書章句會議室出租集注》畢竟是幾百年前的著作,明天普通的讀者在閱讀時仍然會有語言上的障礙。我建議讀者可以參閱朱子的其它幾種書:《四書或問》《論孟精義》以及《朱子語類》中的有關章節。朱子有一個學生叫陳淳,是朱子暮年最自得的門生。陳淳寫過一本書叫《北溪字義》,這本書把《四書瑜伽教室章句集注》中有關主要的詞語、名詞逐一加以解釋,對讀懂“四書”很有幫助。假如有進一個步驟的閱讀需求,可以讀明人編修的《四書年夜全》。別的,近人沈知方主編,蔣伯潛注釋的《語譯廣解四書讀本》也是一本很不錯的輔助讀物。
責任編輯:柳君
TC:9spacepos27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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